为什么基层牛马应该看看《长安的荔枝》? -

来源:人气:630更新:2025-08-06 18:08:31

昨晚观看了《长安的荔枝》,我认为这是一部值得称赞的作品。从政治运作的角度来看,影片展现了许多值得深入探讨的细节。作为基层工作者,我建议大家有机会可以去影院细细品味。以下是我的几点观影体会,不便剧透,仅供交流参考:

“层层加码”是这部作品的核心议题。作为个人见解,故事线索源自影视作品中岭南至长安的荔枝运输情节:最初只需运送一株荔枝,但因杨贵妃的青睐,其两位姐妹亦需分得一份,致使需求增至三株。随着不同层级的官僚体系层层加码,最终演变为两百株。虽数字呈现夸张性,但这一代中国人对“层层加码”的理解可谓深入骨髓,毕竟集体记忆中存留着特殊历史时期的深刻烙印。在现实操作层面,这种现象几乎成为系统执行的必然产物。影视作品未作详细阐释,但原著通过对话揭示了其结构性逻辑——每个行政部门与层级都需以确保任务完成为目标,因此不得不进行数值扩张,否则一旦责任追究,任何个体都将面临难以承受的后果。因此,李善德无法守护荔枝园,根源在于无力抗衡制度性嵌套的执行逻辑。

“层层加码”现象背后潜藏着权力的异化与滥用。原著中,与杜甫共同为李善德谋划的韩十四曾如此建议:唐玄宗近年来频繁突破常规,设立各类“使”职,从瓜果使到渔获使,这些特使拥有凌驾常规的决策权,直接动用国库资金满足帝王私欲,且无需对账,导致财政体系混乱不堪。这种无序运作使得官僚机构的笔吏陷入两难困境。韩十四建议李善德坦然接受荔枝使任命,实质是揭示了权力运行的黑色逻辑——在特殊体制下,个体需通过攫取资源换取生存空间,即便任务失败亦可为家人谋得慰藉。这种异常表现为决策层级的权力偏离制度框架,实质是“超越法律边界进行权力配置”,由此制造出系统性压力,迫使基层执行者在完成指令的同时,不得不游走于规则边缘,借机进行利益交换。

权力的越界运作本质上源自“言路闭塞”的政治生态。唐玄宗作为既开创盛世又失去首都的帝王,其两个年号“开元”与“天宝”折射出治国理念的根本转变:开元初期启用姚崇、宋璟等名相,营造出包容开放的治理氛围;开元后期倚重张九龄,实现了休养生息的治国方略;而天宝年间则由李林甫、杨国忠主导,导致帝国陷入内乱深渊。这种转变的直接体现,在于玄宗能否真正践行知人善任的帝王之道。影视作品中提及安禄山叛乱迹象时,众多谏官曾上书提醒,但言官却被罢免流放,最终形成“不敢谏言”的文化氛围。当权者拒绝倾听民间疾苦,唯独信奉阿谀奉承之言,这种信息阻断机制成为权力恣意妄为的温床,也解释了为何玄宗会经历从包容到封闭的治国理念蜕变。

第四点指出,言路闭塞的问题根源在于制度缺失。郭建龙在《盛世的崩塌》中对唐代政治生态的分析深刻揭示,唐代缺乏系统性的保障言官安全的制度框架,所谓唐太宗与魏征的“君臣佳话”,本质上是李世民的权谋手段。关键在于,皇帝是否能够真正听取谏言,取决于个人道德修养,而非制度设计。相较之下,被后世认为积贫积弱的宋代,却建立了“不杀言官”“重文轻武”的“祖宗之法”(邓小南著)。因此,唐代的盛世更多依赖于统治集团所携带的游牧民族血统带来的军事力量,构建的是一种带有双重属性的“二元帝国”。例如,高祖李渊太原起兵时为稳定后方曾向突厥称臣,至太宗时期又转而征服突厥,将其分裂为东西两部。这反映出唐朝本质为游牧民族南下建立的半汉化政权,其政治制度仍保留着原始甚至粗暴的特征,如继承人制度模糊导致兄弟相残频发,中央与地方关系松散(如岭南五府经略史实为“土皇帝”),进而引发藩镇割据等问题。

第五点分析,制度的不完善直接导致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即使是短暂的盛唐时期,帝国仍长期面临财政困境,核心原因是“租庸调”税制未能建立在土地改革基础上。唐初涌现大量凭军功立身的将领,李世民即位后亦有因“册立之功”而受封的群体,中央政府缺乏对土地持有者规模的统计能力,只能转嫁税负给普通农民。这种对基层的过度征税形成了“资源永不枯竭”的错觉,成为杨国忠随意加征荔枝运送费用的现实背景。而当内外危机同时爆发,最终被迫将责任归咎于这位宰相,凸显出唐代官员对制度的随意破坏。朝廷名为“富有四海”,实则“国库空虚”,只能依赖压榨底层维持运转,这种制度性缺陷最终导致整个帝国财政崩溃。

第六点讨论,企业发展模式与国企存在本质差异。影片中为李善德一行运送冰块至汨罗江的,是私商苏谅而非官船,这一细节隐喻了当代民营企业在资源配置上的效率优势。原著中虽未提及此情节,但通过“浙东渔获使”每年向长安输送海鲜消耗43万个工时的描写,可以佐证国企往往缺乏成本意识,其唯一目标是满足权力阶层需求,且在危机时刻倾向于推卸责任。民营企业的可靠性,一方面源于其对效率的极致追求,通过成本意识创造了更多可能性;另一方面则体现于敢于突破既有框架,追求结果而非程序合规。这解释了为何当下众多民营企业家会被视为“风险人物”,他们成就了大量实际成果,却也打破了原有制度边界,而那些无所作为者则得以安然无恙。

第七点强调,家庭、友情与远方构成了底层民众最珍贵的生存支撑。李善德作为从九品的小吏,其真实价值不在于官场地位,而在于对家庭的责任——他为妻女背负房贷,而家人同样以爱与信任支撑着他;其人格魅力体现在与杜甫、韩十四等京城友人的情谊,以及在岭南与商人、奴隶和侗人首领之间建立的互信关系。这些朴素的情感联结令他得以在权谋纷争中保持真实与平庸地生存。作者安排李善德在安史之乱前半年被流放岭南,这一结局既契合唐代南方经济的开发进程,也使他得以逃离政治漩涡,在富饶的热带地区实现另一种生存可能,这种“远方”成为普通百姓难得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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